• 2017-05-11 21:5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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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标题:温家宝:尽心竭力,死而不已---回想吴文俊先生

    5月8日早上,俄然看到吴文俊先生7日不幸逝世的音讯,我感到十分震动和沉痛。我一时难以承受这位对数学充溢热情、浸透才智、达观向上的闻名科学家离开了咱们。

    这几天,我常常怀念吴先生,夜里常常翻来覆去,久不成寐,和吴先生往来的往事不时涌上心头。

    本年3月初,我因一篇回想科技作业往事的文章送请吴先生指导。吴先生不只及时核正,并且在退回文章时,亲笔给我写了一信:

    总理,您好!

    近来一段时刻杂七杂八的事格外多,一时没有写信给您,请多宽恕。

    我觉得,我国的古代数学效果会集表如今《九章算术》一书,该书可能成于汉初,但其资料应是长时期的堆集,其间有些效果的取得有些难以想象。

    今后有时机再向您讨教。

    吴文俊

    2017年3月

    接到吴先生的信,我既振奋又感动。先生虽九十八岁高龄,但思维明晰,对我国数学史细推不断,总有新见地,让我感佩不已。我想赶快择机看望先生,当面倾听教益。

    4月初,泰国公主诗琳通访问我国时期,赠送我一些芒果。我当即想到吴先生。4月8日,我派作业人员将芒果转送给抚州新能源吴先生。在联络过程中才知道先生于3月下旬因病住院,作业人员将芒果又送到医院,并传达了我的问好。

    谁知这居然变成我对先生的最终一次问好。过后我得知,在吴先生神志清醒时,家人向他传达了我的问好,白叟还说“谢谢”。但没能再会上先生一面,是我毕生的惋惜。

    吴文俊先生是我国最具世界影响的闻名数学家之一。他1940年结业于上海交通大学,1949年获法国国家科学博士学位,1951年回国作业,是中科院资深院士。他长时刻从事数学前沿研讨,对数学的中心范畴拓扑学做出了重大奉献,创始了数学机械化新范畴,对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研讨影响深远,取得国内外多项荣誉桂冠。1956年他获国家天然科学奖一等奖,2000年获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这是2010年08月07日温家宝在北京看望闻名数学家、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取得者吴文俊院士。 新华社记者饶爱民摄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就开端联络科技作业,常常在一些会议或活动场合见到吴先生。他谦善儒雅的个性、灵敏的思维、开畅达观的谈吐、决心立异的精力一直为大家所称道。有时,他的寥寥数语常常给我以启示和考虑。1992年8月,我到中科院数学所、使用数学所和体系科学所调研时,对比体系地了解了吴文俊先生和他从事的研讨范畴。那次调研使我殷切地体会到,数学是全部天然科学的根底。数学的思维在于发明。数学等根底科学研讨应当为咱们国家在高科技范畴占有一席之地作出奉献。

    我形象还深的一件事是:2002年8月,第24届世界数学家大会在北京举行,我到会了大会开幕式。会议时期,作为大会主席的吴先生呼吁我国数学作业者不只需复兴、更要“复兴我国数学”。他说:“我国古代的实数体系是世界上最早的,是我国的共同发明,这一发明在人类文明史上居于显赫的位置。欧洲直到19世纪才发现这个疑问光伏发电公司,并且引入跑狗图的实数体系,比咱们我国古代其时的实数体系还要差多了。咱们的数学不光是要复兴,还要‘复兴’。”他说,这对宏扬我国古代的数学研讨效果,启示我国数学将来的开展有至关主要的效果。

    我到国务院作业后,还曾两次到吴先生家登门访问。言说话语间,他所流露出的爱国情怀和谨慎治学的情绪给我留下深入的形象。

    2004年10月31日,我到中关村看望吴先生。在俭朴的小客厅里,我握着吴老的手说:“我是来看望您的,也是来充电学习的。”

    我问吴老近来在研讨啥?

    现已85岁的吴先生思维十分活泼,他兴味盎然地谈起科技开展的观念和数学的研讨方向。

    他说:“从‘文化大革命’今后,我的研讨方向有一个很大的改变,这是受我国数学的启示。我国传统科学中,也有宝贵的瑰宝。要把东西方优异的效果联系起来,为我所用。学习我国数学的前史,我发现我国数学开展的路径、思维方法和如今的科学理论是相反的,是底子不相同的。我国是算法度的。算法是你做了第一步,就知道第二步该怎么做,做了第二步就知道第三步该怎么做。而西方的现代数学,每一步的孩提都要通过考虑,走了第一步不知道第二步怎么做。我受了这个启示,就想是不是在数学的许多范畴也可以依照我国这种算法的方法。这在如今的完成条件,即是咱们有计算机。”

    我说:“有人这么归纳说,计算机和数学的联系是思维和东西的联系,是科学和机械的联系。”

    吴先生说:“对。纯数学和使用数学也能联系在一起。这两者之间没有距离。我建议根底科学也要面向实际、面向社会,要力求为社会经济日子服务。这20多年差不多都是沿着这条路在走。打破即是要找到一个能用算法完成的路径。”

    在这次访问吴先生回来的路上,我回味着他的话时在想:“不断探究、寻求打破”不恰是吴先生学术生计的描写吗?在多个研讨范畴中,他恰是凭仗锲而不舍的精力,以杰出的研讨效果树立了推动拓扑学开展和完成数学机械化这两座学术丰碑。

    上世纪五十年代,因为吴先生在拓扑学研讨中承上启下的共同奉献,拓扑学和数学的别的分支联系得愈加严密,许多新的研讨范畴使用而生。许多闻名数学家从他的作业中遭到启示或直接为研讨的起始点,取得一系列重大效果。

    受计算机与古代传统数学的启示,1977年,他在初等几许定理的机械化孩提方面首要取得成功。尔后,他不只树立数学机械化的根底,并且将这一理论使用于多个高技术范畴,处理了曲面拼接、组织规划、计算机视觉、机器人等高技术范畴中心疑问,走出了完全是我国人自个开辟的新的数学路途,产生了无穷的世界影响。

    2010年8月7日,我再一次来到吴先生家看望他。那年,他现已91岁了。

    客厅墙上挂着一幅吴老的油画像。我搀扶着吴老在沙发上坐下:“您身体挺好。您勤用脑,再活动活动,过100岁没疑问。”

    精力矍铄的吴先生笑着说:“如今过百岁的白叟有的是。”

    “您如今还在做学问吗?”

    “还做一些。”吴老回答说:“我要向我的教师陈省身学习。他直到逝世的时分还在研讨疑问,真的是尽心竭力、尽心竭力。我不只需尽心竭力,还要死而不已。”

    白叟达观自傲的话,深深的传染了我和在场的人。

    “陈省身先生后来一直在南开大学,是亲身教过您的教师?”

    “是的。我的学习首要靠他。”

    “那是恩师。”

    “第一个教师。”

    “省身先生是您的数学启蒙教师。他的学术功劳也是很大的,为人也极好。”我说。

    “我国数学能起来,有两个人奉献大,一个是陈省身先生,一个是华罗庚先生。”吴老慨叹地说。

    “这两个人咱们都不能忘掉。”我说。

    “我对华罗庚先生十分敬服。”吴老又说。

    我问吴先生:“您觉得,我国数学如今在世界上处于啥水平?”

    吴老回答说:“如今和曾经不一样了,如今我国有许多在数学上很超卓的人,得到了世界数学界的供认。还有一个主要因素是我国的经济开展了。”

    “您讲了一个很主要的道理。”我说:“哪个国家要抢先,关键是靠人才,还要有经济实力。”

    吴先生的话语里仍然充溢自傲:“如今科技开展很快,曾经咱们老是跟着人家,如今咱们应当自个闯出一条路来。我看咱们也可以赶超发达国家。”

    “只需有人才,有志气,信任咱们必定可以做到。”我说。

    吴老是个日子爱好广泛的人。他告诉我:“除了数学,我喜爱看小说,看前史书。曾经爱看影片,如今看得少了。近来在华星影片院看了《唐山大地震》,我是自个打车去的。”

    我说:“搞数学的人要甘于孤寂,本来人并不孤寂,像您还用前史、用小说、用影片来调剂一下,作出奉献不容易。”

    “我仅仅希望能多作点奉献。”吴老谦逊地说。

    “您要珍重好身体。咱们今日就断定个方针,您要活过100岁。”我笑着和吴老约好:“还有一个方针,即是我国的数学水平要超越发达国家。”

    吴老允许说:“如今晚年的概念应当改变了,曾经50多岁即是白叟,如今100岁不算老。”

    ……,……

    如今想来,我和吴先生说话的景象似乎就在昨日。他终身锲而不舍、积极进取的精力永久留在了大家心间。

    5月11日上午,我赶到八宝山殡仪馆送行吴先生,向他作最终的离别。

    吴先生走了。他把自个的一切都献给了他深深酷爱的祖国和数学,做到了尽心竭力,尽心竭力。他考虑和作业直至生命的最终一刻,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我想,假如生命再给他一些时刻,他还会为自个的国家在数学范畴做出更大奉献。从这点上说,他相同做到了尽心竭力,死而不已。

    (温家宝写于2017年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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